吾谁与归。

“死者名为张梓，二十五，国学A级毕业，未被标记向导，据塔的资料显示，此人从国学毕业后就分到太微军区，任务完成率也很高，和同事的关系也挺好。”王也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
“没有男朋友或女朋友么？”徐三问。
张楚岚摇摇头：“我让小师叔查过了，他生前塔里确实有给他介绍过哨兵，但都以性格不合拒了。介绍的那几个哨兵也都查过了，都没有作案时间。”
王也皱着眉头打量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照片，按照现代女性的审美标准，张梓长得很不错，皮肤白皙，薄唇微微上翘，一双桃花眼很漂亮。
王也是词穷，只知道要是概括说，张梓就是个小白脸，应该很受女生欢迎。
移动鼠标，翻到下一张照片，是张梓和一位老人的合影，王也手指一顿转头问张楚岚：“这老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徐三在一旁扶额叹息：“真是不知道你那脸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张梓旁边站的是他爸，张震，也是太微区经济部的副部长。”
“......”王也沉默了一下，“那...也就是说...死者是我们上司的儿子？”
徐三点点头：“要不然胡塔长也不至于亲自到场。更何况又是一个未标记的向导。”
向导本就稀少，而一个向导可以让哨兵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能力，战场上一个优秀的向导可以说是扭转战局的存在。而向导又是以女性居多，像张梓这样男向导就更少了，更何况人家出生好，为人又不错，出任务也是一流。
王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中央塔派来的救兵，诸葛青自说出那句有些吓人的“深深的爱意”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眼睛盯着尸体的照片，手指还在张梓的脸蛋上轻轻点着。
“不知道，诸葛先生有什么见解？”王也打断诸葛青的沉思，问。
诸葛青回过神，抬头看着王也顿了顿，笑道：“叫我阿青就好，诸葛先生听着有些变扭。”没给王也说话的机会，诸葛青接着道，“我没有去过案发现场，所以共情并不是很明显—现在去估计也没什么用了，现场已经被破坏……”诸葛青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和亡魂建立起联系，“我听到...皮鞋在空旷的道路上踩出的声音，男人奔跑时粗重的喘息......”
“为什么！？”
“别过来...！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诸葛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张梓惊恐的脸，那张颇讨人喜欢的脸已经被恐惧所扭曲，他慌不择路，跑进了那条死胡同，也就是在那里，他被杀死后还被残忍地钉在了墙上。
“小宝贝～小宝贝～快睡觉，快睡觉～”令人恶心的声音唱着不着调的摇篮曲，一步一步地向张梓走去。
月光下，那人举起了闪着银光的砍刀。
“！”诸葛青猛然睁开眼，喘着粗气，额头惊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看见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恐怖，尤其是共情后他体会到张梓当时的情感，濒临死亡时的巨大的恐惧与绝望。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的低沉的声音让诸葛青有了一点真实感，他转头就对上王也担心的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抓着王也的手腕，指甲甚至已经嵌入到肉里，他慌忙放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王也见他没事，送了口气无所谓地笑道：“你没事就好。”
诸葛青看着王也手腕上的几道指甲掐出的血痕十分愧疚：“抱歉，我忘记提醒你在共情时离我远一点了，共情时向导情绪会不受控制很容易伤人。”
王也点点头：“啊...我想起来了，国学课本里好像也有提到过。不过我们这长时间没有向导，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说这个了，你看见了什么？”
诸葛青按着额角将共情时所见的情景大致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后无一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楚岚搓着手臂道：“天呐，这个人怎么变态成这个样子！杀人还唱摇篮曲的！”
这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一个橙色头发的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跑了进来：“头儿！尸检报告出来了！”
王也起身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一打报告：“幸苦了，妍妍。”
柳妍妍摆摆手：“没事儿，头儿！对了，有件奇怪的事我得和你报告一下。”
王也一边翻着尸检报告一边问：“什么？”
“通过对案发现场的信息素和死者的信息素进行比对，我们发现，案发现场弥漫的信息素不是死者的。”
王也猛地抬头，柳妍妍点点头，神情严肃：“应该是凶手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一个未标记的向导杀了另一个未标记的向导，而且是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害的，所有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哨兵干的，因为哨兵的身体素质本就远强于向导，把一个成年男子钉入墙上，对于哨兵来说并不是难事，但对于向导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楚岚！马上联络小师叔让他快速调查一下塔内所有向导的资料和柳妍妍她们分析出的信息素进行对比！”王也将手里的报告甩给张楚岚，张楚岚一手接过报告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打了起来。不到半分钟，他的手机便想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打开短信快速看了一遍内容，僵硬地抬头不敢置信地说：“老王，小师叔说...查无此人。”
所有的少年在十六岁时会进行觉醒，而觉醒为哨兵向导的人会进入塔中学习，同时档案会被提入塔中，即在塔中登记注册身份。
而现在却无法查到拥有这个信息素的向导。
“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徐三表情凝重，“所有的十六岁少年会在塔中进行觉醒同时进行登记，怎么可能漏掉一个向导！？”
王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张楚岚见状，开口道：“老王，要不你去静音室呆会吧，你昨晚才出了任务，今天又碰上这种事。”
王也捏着眉心，缓缓开口：“等下徐四审问那个清洁工的口供吧，估计也快结束了。”
说来也巧，就在王也话音刚落时，徐四就推门走了进来，看众人都给他行注目礼：“哟，都等我呢？怎么样啊？你们讨论出了什么吗？”边说边把手里的报告递给王也：“看你们这个表情就知道什么也没拷问出来。好吧，我这边也没问出什么。那个清洁工感觉是被吓傻了，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尸体。翻来调去就这两句。”
王也将口供看完，丢给了徐三他们，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刚想点上，却看见诸葛青还在盯着那些案发现场的照片。
王也挠挠头，想了想还是把烟收起来了：“好了，这次就散会吧，大家把资料复印一下，带回去想想。另外，徐三你通知一下弟兄们这几天加强警卫，禁止塔里的向导单独外出。”
“楚岚你去找下小师叔，麻烦一下他让他把中央塔和紫薇区的塔里的向导资料也都调出来对比一下。”
“诸...阿青，你...？”诸葛青听见王也在叫他，转头露出一个微笑：“我在这再想想，你们不用管我。”
王也点点头：“徐四，走，我和你再去问问那个清洁工。”众人都起身离开。只有诸葛青坐在那里，依旧看着眼前的照片，王也关门时，看见他拿起一张照片，对着会议室那扇落地窗举了起来。
一张张梓靠在树下捧着一本书微笑着看着镜头的照片。
诸葛青看着照片上张梓灿烂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你喜欢他么……可是为什么我只能感觉到你的恐惧......”
他放下照片，又将视线移到案发现场的全景照片上：“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我感觉到的那份爱意......”
“是他的么……”



等诸葛青从会议室出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泛红的光线从走廊的窗户照了进来，诸葛青按着额头，站在走廊里发了一会呆，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这时，柳妍妍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看见诸葛青：“咦？青哥是在找头儿吗？”
“啊？...嗯……对，王也在哪？”诸葛青回过神问。
柳妍妍指着走廊尽头的电梯：“他在十八层的静音室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诸葛青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向电梯走去。
柳妍妍看着诸葛青的背影，想起张楚岚和她的对话。
“啊？那个帅哥是塔给头儿安排的对象么！天呐，头儿也要被催婚么？！”
“老王也二十六了，又是官二代又是军区总长还是个哨兵，塔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一个黄金王老五。没给他灌药强行和向导结合就不错了。”
“可是头儿不是...”
“......不知道呢，老王也不可能说一辈子打光棍。”


“咔嚓——”在门锁打开的下一秒，王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谁！？”
王也靠在沙发上，睁开眼睛就看见诸葛青左手拎着医药箱，右手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在静音室里还是保持着警觉，王队长不觉得累吗？”诸葛青将餐盘放在王也面前，坐到王也旁边，将医药箱放在腿上，“你手还没包扎。”
王也直起身，稍微往左边移了一点，与诸葛青拉开了一点距离：“条件反射，手上是小事……”
诸葛青将棉棒蘸上碘酒，拉过王也的手，细细涂抹：“指甲里有细菌，可能会导致感染。”
“嗯……”王也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那什么...阿...诸葛青，胡塔长那边可能没和你说清楚，我......暂时没有结合的想法。”
诸葛青将棉棒丢进垃圾桶：“没有，这个胡老先生和我说了。”将创可贴贴好，诸葛青收起医药箱，抬头看着王也：“你有喜欢的人？”
王也愣了一下，看着诸葛青的眼睛，良久，点点头。
诸葛青将医药箱放在一边，又把餐盘往王也那边推了推：“嗯，我知道了，先吃饭吧。”
“......”见诸葛青并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王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王也一边吃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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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1.国学是最高学府也是最好的哨兵向导学校，毕业生分为SABC四个等级。
2.小师叔的设定是电脑专家，可以认为是黑客，不过是合法黑客，张楚岚自然也是的。
3.关于向导的共情能力纯属虚构，剧情需要。

4.静音室只有白噪音的特殊房间，嗯，可以理解为让哨兵放松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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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喜欢的人”以后会提，不要着急，阿青都不急你们急什么（顶锅盖逃）
要是有读者看了这章害怕，你们可以把“月光下，那人举起了闪着银光的砍刀”想像成“那人抄起了四十米长的大砍刀”emmmmm，应该就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