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谁与归。

06.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张楚岚看着眼前“执手相看”，“无语凝噎”的两人，叹了口气，起身拍拍屁股：“我去找徐四他们、”就转身走了。诸葛青眨了眨眼睛，见王也没有要松手的样子，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对视着，最后还是诸葛青投降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问了你就会说？”

“不会。”诸葛青回答的干脆了断。王也像早就知道一样，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只是闭上了眼。

“……不说你就不问了？”

“不说我问你有什么意思？”

“说不定你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会告诉你了呢。”

“诸葛青，”王也闭着眼睛忽然喊了一声。

“我在。”

“三年前我们认识？”

“认识。”

“三年前你上过武当山？”

“是的。”

“我的命是你救的？”

“对。”

“三年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

王也睁开眼睛歪头看向诸葛青，又问了一遍：“三年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诸葛青直视着王也的眼睛，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像是泡在蜜糖里笑着说：“恋人。”末了，看着王也面无表情的脸，歪头说道：“怎么，不相信？”

王也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要证明。”

“怎么证明？”

王也看着诸葛青疑惑的表情，那双被墨浸湿了的眼睛里出现一点柔和，然后像石头投进湖水里一样，一圈一圈的扩散至满眼都是溺死人的温柔：“抱一下。”

“……”诸葛青没想到王也会说出这种话，先是一愣，然后轻笑一声，一点一点地靠近王也，就在两人呼吸可闻时，王也忽然伸手扣住诸葛青的后颈，对着那双薄唇就压了上去。

 

 

“……怎么没声了。”张楚岚躲在树后面小声问徐四。他现在站在一个异常尴尬的位置，往前一步绕过这棵大树就能看见王也二人的动作，可是他不敢。想想王也那一剑穿喉血溅三尺的场面，张楚岚心就一寒，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哆嗦。旁边，徐四贼眉鼠眼地探头探脑，但是他所处的位置视野不太好，看不清楚，“诶诶，我怎么感觉两人靠的那么近？”徐四压着声音对张楚岚说，张楚岚对其的浅陋无知表示了深深的鄙夷：“手都扣在一起了，靠得能不近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徐四小声嘀咕，“怎么好像……接吻的姿势……”后半句话声音极小，张楚岚一时间没听清楚。

这时，冯宝宝牵着跑丢的马走了过来，马蹄子吧嗒吧嗒的，张楚岚心想：得，偷窥没机会了。

三人牵着马就从树丛里走了出来，诸葛青伸手将王也拉起来，将身上的杂草掸掉，抬眼就看见一双复杂的眼睛盯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盯着自己的……唇。

张楚岚几次张嘴，但都没说出话来，他真的很想告诉诸葛青：你嘴唇都红了，目标太大，麻烦遮一下好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刚刚在接吻吗？

诸葛青尴尬地摸摸额角，轻咳一声，没说什么。王也倒是一副平常的样子：“马找回来了？那我们上路吧。”

别装了，你丫耳尖都红了好吧？！

张楚岚掩面而泣，想想他的人生，二十多岁还是处男，唯一一次有优越感就是被小师叔张灵玉因嫉妒而揍一顿的时候，不光没妹子，连汉子都没泡到。

他自己都心疼自己。

 

 

夜晚很快降临，一行人找了个山洞暂时住了下来，拾了些树枝生火驱寒。现在已是四月，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虽然山里夜晚温度较低，但生起火后，也就不冷了。张楚岚甚至觉得火堆旁有些热，但对于诸葛青来说，火堆旁就是天堂。

他本就体寒，再加上昨天用了风后奇门，情况更加糟糕，虽说今天晚上的寒意远不如昨日，但也够让诸葛青难受的，他窝在火堆边烤着火，吃着白面馒头，眼神飘忽不定。

他在想最近发生的事。

从一开始的见面到入住客栈都和他卜卦的结果一样，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态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了呢？

原本诸葛青只是想把两人的关系控制在朋友的范畴中，这样之于最后的结果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上上签。

与王也同行，王蔼派人跟踪他们，突袭客栈，动用风后奇门警告王蔼，这些都在他的预测之中，但是唯一一个卦象中没有提到的，就是动用风后奇门的反噬。

诸葛青没想到反噬会如此严重。

这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因结出的果就是王也因看见自己差点受伤而使封印松动。而这个果作为因又结出了另一个果：王也现在对他的感情远超出了朋友。

诸葛青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有些后悔。

他不该和王也说三年前的任何事的。

但是那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自己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的人在自己面前，不能碰，不能说，只能站在规定范围外静静地看，更何况那人还不按规则出牌，那双眼睛里面的温柔像个沼泽，陷进去就出不来了。王也之于诸葛青是一味无解的毒药。

但他甘之如饴。

算了吧，诸葛青叹了口气，到了金陵再卜一卦吧。

他本来不在乎天灯灭了多少，还剩多少，可是现在因为王也他开始在意了，可是灭天灯是为了王也，不灭天灯也是为了王也。

卧槽，诸葛青，你就打算围着王也团团转了吗……

正在诸葛青暗骂自己不争气时，王也走了过来，看了眼诸葛青手里的馒头，说：“怎么才吃这几口？”

诸葛青惊了一下，抬眼看向王也：“吃不下去。”

王也在他旁边坐下来：“明天下午这样才能到金陵，你不吃的话，会扛不住的。”诸葛青又咬了口馒头，口齿不清地说：“饿一点没什么。”

王也没说话，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星飞了出来，柴火燃烧发处噼啪的响声。

“徐四他们睡了，前半夜我守夜，”王也看向诸葛青，“我们聊一聊？”

诸葛青嚼馒头的动作一顿，迟疑着说：“……三年前能告诉你的你今天也问过了，剩下的你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嗯，我知道，”王也扒拉着柴火说，“诸葛青，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失忆，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说，现在，我，王也，重新爱上你了。”

诸葛青猛地转头看向王也，王也看着面前的火堆，眼神专注，火光映着他的脸，柔和而宁静。

“你知道今天那山匪的刀砍向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诸葛青别过头没说话。

“你倒在地上，肩膀上插了一把匕首，但你在笑，很勉强的那种笑，血染红了雪地，有你的血，有我的血，还有其他人的血。”王也的声音低沉而平淡。

听着王也的话，诸葛青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手背上青筋暴突。王也转头看着面色苍白的诸葛青，轻声说：“然后我看到你背着我在爬山，我胸口破了个洞，血不停地流，身上还有不同的伤，染红了你的衣服，你一直在说‘王也你不要睡，王也我在这，王也你看看我。’我知道你当时很恐慌，我很想出言安慰你，可是不行，我没力气，我只能看着你害怕。无法出言安慰，无法告诉你不要怕，连一个‘我在’都说不出来。”王也看着眼睛无神，满脸恐慌的诸葛青，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将眼布扯掉，王也抵着诸葛青的额头，望进他的眼底，把他从那个恐慌的雪夜里拉出来：“但是我现在在这里，王也在这里，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没事，阿青。”

最后那个称呼似乎让诸葛青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搂住王也，那双涣散的眼睛一点点的浮现出瞳孔，有了聚焦。

诸葛青不是瞎子，又是瞎子。三年前，王也倒在雪地里，胸前破了个大口子，身上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他看着王也苍白的脸色，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心里的恐慌一阵大过一阵，他背着他去武当山求医，一路上不停呼喊王也，但都没有回答，他那时那么痛恨自己的眼睛，如果没有看见那幅画面多好。从那时开始，诸葛青的眼睛就没有办法聚焦了，看人只是模糊一片，他之所以能准确地判断事物，大多是靠奇门显像心法感知的。

诸葛白帮他请过医师，很多医师，有名的，无名的。都有，但最终的药方都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现在，他的心病，被医好了。

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诸葛青的眼眶里掉落，背王也去武当山求医时没哭过，在雪天里跪在雪地里没哭过，王也忘记自己也没哭过，但他现在哭了。

哭得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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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节走的是情感线，也为主线铺了路，三年前的回忆也写了写，额……我写情感线很废的……

我二更了，红心和评论……【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