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谁与归。

徐四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船上紧贴的两人，虽然这两人抱在一起很养眼没错，但是……

左右看了下，摆船的认真摆船，看马的认真看马，冯宝宝她在抓鱼，徐四发现没人能和他进行八卦的互动。

徐四表示现在就算徐三在他面前他也不介意，只要能有人和他聊聊，谈谈，他都很乐意。

可惜……他现在有些想学奇门八卦了，毕竟听风吟是个很不错的窃听工具，可惜……

于是他只能去抽烟了。

 

王也看着着诸葛青面无表情的脸，轻轻松开诸葛青的手腕，哑着嗓子说道：“抱歉，逾越了。”诸葛青没说话，他的手腕因为王也用力过大已经发紫，而且血液不流通导致他的右手已经没了知觉，将手拢进袖子里，诸葛青退后一步，与王也拉开距离。转身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又被拉住了衣袖。

“我帮你揉一下右手。”王也的声音轻轻的，不细听的话就要被风吹散了。

诸葛青感觉到王也根本没用力拉他的衣袖，只是与衣料有着一丝接触，一碰就断了。

该拒绝吗，该拒绝吧。

卦象不是告诉你无牵连便是最好的选择吗？

诸葛青垂下眼帘，看着王也伸出来的手，在旁人眼里或许只是好看而已，在他眼里，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诸葛青转头看向他，强忍住想伸手抱住王也的欲望，换上与旁日无二的笑容：“麻烦你了。”王也从诸葛青手里将青布带拿过来，在诸葛青疑惑的表情里遮住了诸葛青无神的眼睛。周身就像被王也抱在怀里的错觉让诸葛青有些飘忽，一呼吸间都是王也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

武当山都是用薄荷洗衣服的吗……诸葛青想。

系好青带后，王也拉着诸葛青到一旁坐下，一点一点地轻轻地揉着诸葛青血液不通的右手，右手上传来的暖意让诸葛青压抑了许久的疲惫一点点的释放出来，迷迷糊糊地，竟然靠着王也睡了过去，王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诸葛青脑后的蝴蝶结，微微一笑，肩膀略微倾斜，让他能睡的好一点。

手上忙着帮诸葛青疏通血管，脑袋里却想着自己今天的失态究竟是怎么了。

王也是真的不认识诸葛青，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但是如此种种，他不可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心，而且自己第一次见到诸葛青，就觉得心里一直少的一块地方忽然就补齐了。

但是记忆又是怎么回事？要是说他记忆出问题的话……就只有，三年前了。

王也三年前曾被人追杀至重伤，倒在荒野里三天，大雪纷飞，就在他不知道是要被冻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时，他被他哥找到了。

对，他的哥哥，王亦。

当时他已经失忆了，想不起来任何事情，上面还是他从他师父那里听来的，这件事情他后来还亲口问过他的兄长，兄长的回答都是：“我在雪地里找到你时，你已经只进气不出气了，我将你送到最近的武当山上求医，你整整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这个？”王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而已。

王也还记得那天他醒来，浑身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躺在武当山的客房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感觉心里少了一块，少了什么他不知道，但确实是少了一块。

难不成我是在三年前认识诸葛青的？王也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觉得不可能。

要是诸葛青在他昏迷期间来找过他，王亦应该会和他说的啊，而且，昏迷期间根本不可能与人交谈，怎么会与诸葛青相识？但是王也也不是不怀疑王亦说的话，他那次醒来，记忆模糊，甚至连他被追杀的原因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问王亦，王亦说自己是四年前离家出走，一夜间就不见了，而这次能把他救回来就是因为他是奉父亲之名出来寻王也回家的。至于他离家的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除了王也自己，没有人知道。

突然，艄公喊了一声：“到了。”将王也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推了推诸葛青，将他弄醒，说道：“走吧，到了。”

他们原本就约定好王也二人先去城里找地方住下，徐四他们等到张楚岚再去会和。这个小城不大，客栈也就两家，诸葛青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跟着王也，王也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客栈，拉着诸葛青就走了进去。刚刚付了钱，徐四他们便走了进来，五人五间房，一人一间，诸葛青拿了自己的行李就打着哈欠进屋补觉去了，王也将行李放进房间里，转身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敲响了徐四的房门。

徐四正在房间里抽烟，看见王也也没有多少吃惊，指了指桌子示意他自己坐。

王也也不客气，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开口道：“徐叔，我想问问你关于诸葛青……和我的关系你知道些什么？”徐四朝着窗外吐了口烟气：“怎么？你家人没和你说过？”王也张了张口似乎想说，却又摇了摇头：“他们只说我是兄长救回去的，四年前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徐四走到王也面前拉过板凳坐了下来：“怎么忽然想要知道真相了？你这三年，不是过的也挺好的吗？”王也愣一下，看着自己的左手，似乎还留着诸葛青手上的清香，轻笑着说：“要是没看见他，我也不会追求真相。”

他本来就喜欢平淡无奇的人生，无牵无挂，不负责任，所以他羡慕张楚岚。孑然一身。在武当山上的三年他过的很舒服，每天就是扫扫地。可是一切都在他遇见诸葛青时变了，他觉得如果不知道四年前的真相，或许日子还是和武当山上一样的过，但自己心里那块空了一块的地方可能永远也填不上了。也不知道这里面，诸葛青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徐四看着王也的笑容叹了口气：“其实关于三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倒是知道你昏迷期间的一件事。”徐四眼神飘忽，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一天。

那是王也昏迷期间的一个雪天，徐四正好要送货上武当山，本来就是山路，又被大雪覆盖，心情极坏的他爬到山顶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半。

就在他往武当山掌教房门去的时候，却发现路上跪了一个人。

话至此，徐四看向王也，王也看着徐四的眼神，心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时，徐四已经开口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诸葛青。”

王也闻言眼前一黑，心脏传来的剧痛让他知道，这不是梦。在他昏迷期间，诸葛青确实来找过他，而且是跪着的。

徐四又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你哥哥对你撒谎了，你师父也对你撒谎了。你不是王亦救回来的，是诸葛青，在大雪封山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将你背上山的。”将王也面前的茶杯填满茶，徐四等到王也情绪微微稳定才继续开口：“诸葛青为了求武当掌教救你，穿着湿衣在武当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我去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因为还有事，我只是把货交给掌教就下山了，也只是稍稍了解一点。这件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是因为当时的天气，基本上没人上武当山，二是因为目击者基本上是武当弟子，嘴巴都比较严，三……估计就是诸葛家出面了。”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不被家族所容吗？徐四想起诸葛青的那句：“不是不想回，而是没资格回了。”敢情没资格说的是这件事啊……

 

诸葛青靠在床上面无表情，耳边是徐四安慰王也的话语：“至于，你哥哥和你师父撒谎，我想前者是不想让你再与诸葛青有所牵连，后者也是担心你吧。”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诸葛青收了听风吟，抬头望向天花板，良久，伸出手运气，手心中的点点亮光浮现。

十九．

和预计的有所偏差，徐四知道的比他预测的还要多，但一些信息还是有所偏差，这和计划中的基本吻合，果然只灭一盏天灯还是无法完全正确的预测。

诸葛青摇了摇头，嘲笑地想：自己究竟是爱上了怎样一个人啊，连天灯都无法正确的预测他的未来……

王也，我诸葛青真是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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